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

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

——《龙的传人》

马，红的马

红的龙

秋天的风，又小又美

橘子后的红房子

天上的灯

打谷车轱辘轱辘

中国老百姓坐在一起

伸出几只烟斗

女人在笑，孩子在哭

中国老百姓

摸着龙脖子

中国老百姓

龙的眼睛

夜里坐在一起

黄河水坐在一起

女人在唱

孩子在瞌睡

马，红的马

红的龙——这就是我

完完整整

我哭，我瞌睡

完完整整

打谷车轱辘轱辘

一整个秋天

风又小又美

神的心事躺在水上

月光躺在水上

神的诗句在飞

不是我

我是地面上

一卷黑黑的桑椹

又甜又香

要把秋天的风比下去

让咯咯笑的月亮

笑得更大声

这是村庄

水牛饮水吃草

老聃就在那边

用两个指头

食指和中指——下棋

和孔子

村庄，两个老头

一个是面包团

另一个透明——在下棋

夜里， 门开着

擓着篮子

唢呐揞在龙背上

哒哒的马蹄

哒哒

哒哒

吁!……哒哒，哒哒……

田野静静思考

稻子默默翻译

湖泊在夜里像大司仪

穿上说书人深蓝色布袍

抱着古老的琴

琴或琵琶

只是抱着，并不说话

抱着比琴更古老的

是群山

群山抱着龙的枕头

抱着苦艾草，和猛烈的草香

而两截树根——龙须

把岩石打出一朵朵蘑菇

和一堆小花

星星点点

岩石叫了一声

又吐出苦艾草，两颗豆苗

草香更猛烈!

夜里，秦王和荀子

站在川上看逝水

黑黝黝的水上

河神舞蹈，小河神从水里

探出绿脑袋

小河神骑着大螃蟹

挥舞着绿莹莹的钳子

劳动的钳子

在夜里，愉快地

钳着两颗夜明珠

马，红的马

红的龙——我是深刻的生命

经过夏天和冬天的中间

经过《春秋》

与《史记》的门前

我是老祖宗

嚼过的象形字

是被阳光啃得精光

纯粹的龙的传人

哒哒

哒哒……